2018年3月8日，第23期RICE-CCES沙龙在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大金报告厅隆重举行。本次沙龙由上海高校智库——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RICE）和复旦大学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研究中心（CCES）联合举办。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朱恒鹏教授做主旨演讲，蔡江南教授、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公共经济学系系主任封进教授、复旦大学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寇宗来教授做点评发言。会议由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李婷助理教授主持，来自复旦大学经济学院以及其他单位的老师和同学共同参与了本次沙龙。
朱恒鹏 教授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
演讲环节，朱教授首先解释了目前医改进展不大的原因。一是大家没有意识到医改的重要性，二是涉及到事业单位体制改革。新医改以来，中国民营医院的数量虽然已经超过公立医院，但是公立医院拥有的医生数量、开出的药品和市场份额都在持续增加，占有绝对多数。他指出作为政策研究，要理解现实，“短期看政策，中期看趋势，长期看文化，体制贯彻始终”，中国医疗体制的独特路径和公立医院的体制密不可分。中国的公立医院和国外的公立医院不同，实际是国有医院，具有公有制的以下特征：为避免公共地悲剧，建立了行政等级制，个人待遇都和级别挂钩；国有单位的领导需要去争取资源来分给不同等级的成员，以实现共同利益的最大化，而行政分配资源的效率通常非常低效；公有单位之间有收入攀比和联动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国有单位的领导有追求规模大来显示做出功绩的偏好。
接着，朱教授讲解了中国医疗市场的各种顽疾都和医疗机构行政化的弊端密不可分。比如对医疗人员实施行政等级制必须通过评级制度即职称制度来实施，行政等级制的论文发表等要求，消除了家庭医生这一工种，使得分级诊疗困难重重，这恰恰是今天“看病难、看病贵”的直接根源，也是医患关系恶化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家庭医生可以通过长期互动形成信任关系，实现良好的医患关系，承担超过80%的门急诊业务。公立医院及其医生具有双向垄断地位：公立医院与医生对患者处于支配地位，患者别无选择，医保制度强化了这种效应；公立医院与医生又对医药厂商占据支配地位。公立医院双向垄断导致扭曲：一方面，公立医院医生有着国家与社会所认可的职业垄断权力；另一方面，他们又是稀缺资源。两种权力集于一身，使他们获得了对上游厂商与下游患者的双向支配地位。利用公立医院垄断权追逐经济利益最大化，致使滥用了临床（职业）自主性，执业行为与其职业伦理愈行愈远。滥用临床自主性意味着，国家施行的医生执业行政管制机制失效，甚至已经走向制度目标反面：第一，医生获得了经济收益，却付出惨重代价，整个职业群体公共形象受损，医患信任缺失、人身安全受威胁；第二，患者看病难、看病贵，患者最终将不满、埋怨、愤恨、甚至暴力导向了医生；第三，对政府来说，尽管目前医生职业群体承担了“缓冲器”角色，但民众和医生的不满情绪威胁到政府治理和社会稳定。朱教授接着剖析了医生为何是高收入职业，当前中国大陆医生收入由个人医术市场价值、单位市场价值和行政职务市场价值三部分组成。朱教授从身份等级制和职业精神两个方面解释了医患关系为何如此恶劣，公立医院及其医生普遍缺乏服务意识。医患关系是三败俱伤的现实：政府责任超级重，既想让老百姓满意，又想让医务工作者满意；公立医院医生不满意；患者对政府不满意，对医生不满意，对医院不满意。
最后，朱教授指出中国医疗正在发生的创新。互联网医疗可以为医生建立个人声誉，直接联通医患；推进适应流动性和去单位化。目前医疗服务体系创新体现在连锁诊所，专科连锁医院和医生集团等。医疗改革的成功还是要靠技术进步和商业模式创新。
蔡江南 教授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卫生管理与政策中心主任
点评环节，蔡江南教授指出中国人之所以不信任市场经济，一方面由于路径依赖，另一方面在于中国缺乏一个有效的、好的市场经济。好的市场经济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一是规则和法制，二是人的信仰和文明程度，三是信息。蔡教授认为推进中国医疗改革需要创造好的市场化的条件，同时还需要社会化，即市场-社会-政府三分法。
封 进 教授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公共经济学系系主任
封进教授认为推行分级诊疗和家庭医生很重要，是大势所趋，但推行过程中也存在很多困难，比如缺乏合格的全科医生。另外，频繁曝光的医闹事件使得年轻医生的数量大幅下降，而医生老化速度比我们平均人口的老化速度快得多，这个代价可能是需要我们全社会人分担的。总之，医疗改革是非常复杂的，任务也很艰巨，我们需要更多信心。
寇宗来 教授 复旦大学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
寇宗来教授认为，笼统地将医疗视为公共品是有问题的，而基于这样一个不牢固的假设做出的政策，也就很有问题。
李 婷 助理教授 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
李婷助理教授指出在公立医院非常强大的情况下，民营医院很难吸引到好的医生，存活的可能性低。但是对于经济落后的地区，民营医院的占有率往往比较高，因为公有医院获得的资源有限，市场力量比较小。
互动环节，有以下几方面问题：1、关于医改是否需要根据不同科室的特征分类改革的问题，朱教授指出把医疗看作整齐划一是不对的，但是行政主导的特征就是一刀切。所以有些医疗是完全可以社会主导，有些需要市场主导。2、在问到如何看待医药分家政策的未来落实前景，朱教授认为该政策并不会影响医生的收入，因为医生收入的最大部分来自于绩效工资。该政策虽然取消了加成，但对回扣没有影响。
本次沙龙演讲和讨论的内容使在场师生加深了对中国医疗服务体系的理解，沙龙在老师和同学们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撰稿：刘媛媛
